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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建议] 巫溪娃上书市长后的十年之痛--《常下乡看看》遭到的常下乡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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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22: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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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2日发布的帖子标题如下:

巫溪娃上书市长后的十年之痛--《常下乡看看》遭到的常下乡报复
写在前边:
     10年前,出身贫寒的巫溪中学生郑伟给重庆市长写信,希望领导干部常下乡看看,经媒体报道后红极一时。谁也不会料到:10年来他和他家遭受了太多的曲折和辛酸。我以为本贴的着眼点并不在他和他家的具体伤痛上,我更想关注的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的命运进程,通过“报复门”所展现的农村官场,能够对于在薄熙来书记为首的重庆市委的领导下,各区县蓬勃开展的“结穷亲”活动有所帮助,目的是想揭示一个道理:农村真的很需要各级领导干部常下乡看看。当然,常下乡看看的目的不是需要你们去作秀,而是需要你们扎扎实实解决农业、农村、农民遇到的具体困难和问题,更不是像郑伟和他家遇到的“常下乡报复”。

郑伟改词的《常下乡看看》视频地址:http://v.blog.sohu.com/u/vw/3625920

一、18岁就入党的巫溪山里娃郑伟,当年给市长写信《各级领导们常下乡看看》,国内媒体竞相报道,并意外获得了重庆市人民建议奖。可是,由于信中暴露了巫溪县的阴暗面,因此被县镇村一些干部视为“刁民”。既然“刁民”,就要为“刁民”的行为付出代价

     2000年,还在巫溪县城厢职中念书的农家娃郑伟,将流行歌曲《常回家看看》重新填词,改为《常下乡看看》。
     2009年,根据郑伟新编歌词的《常下乡看看》制作的MV,在各大视频网站开始流行,被大量的播客转载;甚至网上还出现了几个版本的《常下乡看看》公仆版。
     每当郑伟坐在电脑前,打开《常下乡看看》的视频,看着根据电影《焦裕禄》配上的画面,听着稚嫩的童声演唱的那一句句歌词,已经27岁的他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从10年前他为民请命开始上书县委书记开始,到后来给市长写信受到表彰后红遍重庆,郑伟和他那贫穷的家庭以及年迈的父母,经历了太多的惊喜,也经受了太多的伤痛。而给他们造成伤痛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地一些大大小小的“人民公仆”。
     至今,他精心保存着当年给市长的《各级领导常下乡看看》的底稿,两页纸张已经发黄,有的字迹开始模糊;他没资格亲眼看到市长在他的来信中的亲笔批示,但他精心保存着包市长批示后,重庆日报、重庆晚报及国内各大报纸、网站刊登的关于市长批示的相关报道,还有他获得“重庆市人民建议奖二等奖”的奖状;他也像宝贝一样,珍藏着时任重庆市委副书记、市人大主任王云龙到巫溪县视察、专门接见他时赠送给他的那支“派克”钢笔。
     可是,《各级领导常下乡看看》的人民建议和它附属的政治符号,随着当年批示的市长包叙定和接见他的市委副书记、市人大主任王云龙的调离,重庆官场早已将郑伟这个山里娃和这桩事情淡忘。接下来的是当地干部对他那风雨飘摇的贫穷家庭、孤立无援的山里人家的恣意报复:
“谁叫你的娃儿去东告西告,告得书记县长镇长村长都没得面子?县官不如现管。上头千条线,下头一根针,最后还不是要从我这个针鼻子穿过去?你告到联合国,还不是要我们给你解决。哼,叫你告!”
     郑伟14岁在初中入团,18岁在高中入党。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担任班、校干部。然而,在当地干部眼中,郑伟是个彻头彻尾的“刁民”。
既然刁民,就要让你付出刁民的代价。

根据郑伟填词的《常下乡看看》已经成为网络红歌:
1.jpg 2.jpg 3.jpg 4.jpg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12-9-17 22:28: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已经学会思考的高中学生郑伟,耳闻目睹身边一桩桩不平事,让他感到理想与现实严重脱节,于是他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伴着学校昏黄的路灯,将流行歌曲《常回家看看》重新填词,一气呵成了后来在网上广为流行的《常下乡看看》。

     事实上,最先寄给县委书记的《各级领导常下乡看看》那封信,是2000年4月1那天写的。这天是西方的“愚人节”,不过,17岁的郑伟不知道西方有这个节日,因为17年来,他仅仅是从家里到学校之间,重复着“两点一线”的人生轨迹。17年来,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报纸,乡下看不到报纸;不知道什么叫广播和电视,因为他的老家在2005年才通电,此前,祖祖辈辈一直靠松明和煤油灯伴随人生。
    他把“愚人节”这天写的这封信,寄给县委书记佘明哲。
    佘明哲收到郑伟的建议信后,委托宣传部长金良柱跟郑伟联系。郑伟至今记得金部长找他那天的情景:三个月之后的2000年7月7日,那天是高考期间,金部长在监考间隙,顺道看望了郑伟,鼓励他小小年纪就心忧天下的良好品质。
    虽然给县委书记的信,只听到金部长短短几句鼓励的话,但郑伟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这是他懂事以来,见到的最大的一个官儿。

    郑伟的家在巫溪县大巴山南坡,一个海拔1500多米、名为徐家镇枣树村的大山上。“一脚踏三省”的鸡心岭就在山顶,可是他从未踏过邻近的湖北省和陕西省的地界。直到大学毕业后,他才知道,鸡心岭不仅是“鸡鸣三省”之处,也是华东、西南、西北三大区的交汇点。在中国地理中,既是三省交界、也是三大区交汇处的,全国只此一处。后来,鸡心岭被因“周老虎”而闻名天下的陕西省镇坪县炒作成了“中国国心”。
    虽然鸡心岭并不是中国的中心位置。但郑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无聊的新闻炒作事件。当时他关心的是下周家里拿不拿得出他在学校食堂每顿买臭豆腐或者咸菜的五分钱。
    在偏居一隅、“天高皇帝远”的巫溪,什么法律,什么政策,在一些有权有势的“土皇帝”眼中,简直就是面团,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我说的就是法律,我说的就是政策。”孤陋寡闻、老实巴交的山民面对有的干部的胡作非为,只得选择逆来顺受,忍气吐声,“惹不起躲得起”,或者敢怒不敢言。
    解放以来,在郑伟老家方圆几十里的大山中,只出过三个大学生。但已经是中共预备党员的郑伟,“位卑未敢忘忧国”,看到发生在身边一桩桩不平事,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清楚记得九十年代末期的巫溪县农村,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而乡干部下村入户收税费,采取的竟然是现在看来类似黑社会的手段:
    “改编《常回家看看》应该是2000年的事情。”从小因为家庭贫穷,缺少营养,身子单薄得有些羸弱的郑伟,坐在沙坪坝区三峡广场旁边一个名为“圆缘园”的茶楼里,望着落地玻璃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向我回忆起尘封多年的往事。

    1998年,已经16岁的郑伟,按乡下人的说法,进入“懂事”的年龄了。
    懂事的郑伟,关注的第一个事情是“身份证事件”。
    那是1998年4月,巫溪县易溪乡开始叫村民统一换发身份证,根据新办或换发不同情况,每张收取25元或30元不等的费用。乡政府承诺,当年冬月间就可以拿到新身份证了。可是翻年到了1999年初春,身份证还没影子。而乡民习惯是过了大年就要出门打工,因此他们急需带身份证出门。可是问村委,叫去区公所(当时巫溪县白鹿区的建制还没撤销),找到区公所,叫去找乡政府,乡政府说,他们才成立,户籍资料还没有办移交,叫等等再说。这可急坏了急于出门打工的乡亲们。
于是,乡干部出于“好心”,叫村民每张身份证缴80元,他们帮着办。可是,不花钱办不了事,花了钱也办不好事。额外缴了80元的村民的身份证还是迟迟办不下来。
    郑伟说:“据我的调查,仅我们白鹿区,需要办理的身份证有4千多张,光我们枣树村就有400多张,还没办下来。1999年4月28日,我写信给县委书记佘明哲,并利用课余时间,去巫溪公安局户籍科询问消息。第二个月,就有了音讯,身份证终于到村里了。可是村干部要求每张必须再补5元或10元,不补钱就‘棉花店关门——不谈(弹)’。于是,急着要身份证的村民只好再次掏钱领证。这不是明摆着坑农害农吗?”
    因此,1999年7月初,郑伟给县委书记再书一封,反映了在身份证办理上的不正之风。不久,村里来了两位区公所干部,明确指示:不准补钱拿证。可是区干部一走,村民去领身份证,还是得补钱,分文不少!
    “你说这些村干部,无法无天到了何种地步?!这种无法无天,至今依旧,没看到有什么好转。”郑伟说。
    本该在1998年就领取的身份证,到2000年才算全部发到村民手中。而村民发现,身份证的签发日期却是1998年12月12日,最迟也没有超过1999年3月10日。就是说,这些身份证是早就办好了的,可是,为什么延迟如此之久才发放下来?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镇村干部作梗,作梗的目的是要村民多掏钱!

    郑伟所在的白鹿区位于大巴山南坡,是巫溪县最穷的三个县辖区之一。方圆几十公里的深山老林里,解放以来只出过三个大学生。这里沟壑纵横,地广人稀,土地瘠薄,广种薄收,村民主食是洋芋、包谷、红苕这“三大坨”,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一顿白米饭。村民称盐打油的钱,多靠“鸡屁股银行”——把鸡蛋拿到几十里外的山下场镇去换成现钱,或者靠山货换钱。所以对农民来说,一分一毫都显得那么金贵。
    因为办身份证就挤干了农户的钱包,年底很多困难户就拿不出钱来缴提留。乡干部收不上去提留款,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放出狠话:“只收钱,其它不管,没钱的就牵肥猪,搬家具”。果真,有的村民家中的肥鸡母被捉去、过年猪被赶走,火塘上熏制的腊肉也被悉数提走。催粮逼款的乡干部倒是喜滋滋地满载而归,穷得没有换洗衣服的农户,却泪眼婆娑地望着乡干部的远去的背影叹气哀声。
    当然,那年也有的村民等不及领取身份证,就去闯天下。结果闯天下就倒霉。
    “记得本村一个姓王的村民,比我大几岁,去北京打工,因为1999年是建国50周年,国庆期间北京查身份证查得非常紧。警察来打工聚居地查身份证件。王某没有身份证,就躲在床底下,但还是被警察发现,被赶回了巫溪老家。
    “回到巫溪老家的王某,连去镇上办身份证的钱都拿不出来。可是,镇上却向他催缴农业税。王某请求政府缓一缓,可是不得行。王某前脚拢屋,村干部通风报讯,镇治安室的人后脚就来催款。王某哪得钱缴纳?就顶了几句,治安人员就抡起胳膊要打他。王某只好仗着地形熟,就朝山上跑。治安人员就在后面追。山里狗见不得生人跑,于是追上前去,把治安人员的小腿给咬了个“对牙穿”,疼得他在地上打滚,被迫停止追击。不死心的治安人员说,“你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老子总要把你揪住。”果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村长、村支书带着治安人员悄悄上山,把睡梦中的王某从床上揪了下来,搜走了他家里最后一点盐巴钱才罢休。
    “当时,我的家庭也非常非常的困难。”郑伟说。
    “因为那些年农村税费很高,村民都不愿意种地。村长就要求我们去把人家的撂荒地种起来,说离我家比较近,要转包给我们耕种。而我三姊妹中,我是老三,上头有两个姐姐。她们都辍学在家,只让成绩好的我继续求学。那阵学费也贵,住读生每周至少得有几元钱的伙食花销。所以,在巫溪农村,只要有孩子在念书,家里就别想过上好日子。
    “1998年巫溪大旱,山上那几亩跑肥跑水的瘠薄地几乎颗粒无收,而家里又没有其它经济来源。由于此前我曾向县上反映过身份证办理中的乱收费行为,我根本不知道乡政府已经将我划入‘黑名单’。划入‘黑名单’后,乡干部是怎么惩罚我家的呢?我们社有19家人户,要完成500元的农业税费。乡干部就强行要我家缴纳400元。问他们为啥要我家缴这么多呢?回答是‘没得理由,我要叫你缴多少你就缴多少。农民是天生遭整的,没有谁请你当农民!’
    “因为天干歉收,家里已经三个月没见油荤了,做饭时就用去年杀年猪留下的一块肉,在锅里擦一圈,让汤里有几颗油珠珠,这就是我们最‘奢侈’的生活。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乡干部居然毫无恻隐之心,仍将其他农户的税费,强加给我家缴纳。我的父亲是奉节人,七十年代末才上门到巫溪跟我的母亲结婚,在当地无依无靠。没权没势的人家在农村是很受人欺负的。于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人,都可以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老实巴交的父亲,东拼西筹,找人借了100元给乡干部。乡干部把钱往荷包一揣,收据都没开一张,临走丢下一句话:‘两天后必须把另外的300元给齐,不然的话,先给的这100元就作为滞纳金,等于你一分钱都没交哦!’
    虽然这事过去了12年,回忆起这段往事,血气方刚的郑伟,也哽咽起来。我叫他喝了一口菊花茶。平静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
    “因为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哪来钱再去交那300元嘛?2000年12月6日,村长就带来了一张易溪乡政府的《处罚通知书》。要求我家在12月8日前,缴清农业税和统筹提留548.4元和滞纳金164.4元。
    “根据本县关于农业税滞纳金为2‰的比例计算,我家的滞纳金如果为164.4元,如果反推回去,那么我家的农业税不是要缴纳82200元才对头。你说着滞纳金收得多荒唐?
    “孤立无援,大字不识的父母走投无路,只好托人带信给我,叫我这个读书人给想想办法。于是我从学校请假回家,把《处罚通知书》复印寄给了巫溪县长。但县长根本没有理会我的上书。眼看滞纳金越垒越多,没办法,最后还是求爹爹告奶奶找人借了300元,把本金缴给了乡政府。
    “为那次上书,我半饥半饱地饿了一个月。因为学校就在县城。我担心平信到不了县长那里,就采取特快方式寄的,花了22块钱,于是,那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没有了。”
    通过身边这些活生生的事例,已经懂得一些方针政策的郑伟,看多了地方官员在上级面唯唯诺诺、在群众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听多了农民办事艰难、“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举,可以可以”的故事,坚信这种不正之风绝不是上级党委和人民政府所容忍的。但为什么上级领导不纠正这种风气呢?
    幼稚的郑伟给出一个结论:如果领导干部常下乡看看,体察民情,知晓民意,就能理顺民心,不正之风就没藏身之地了!恰好当时正在流行1999年春晚陈红演唱的《常回家看看》。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躺在集体宿舍辗转反侧的郑伟,偷偷起床,在学校昏黄的路灯下面,根据《常回家看看》的旋律,一气呵成了《常下乡看看》的新词:
    抽点空闲,抽点时间,领着公仆常下乡看看;
    带上法律,带上文件,陪同干部常下乡看看;
    百姓积压了一些心愿,农民肩负了很多负担;
    国家的政策向农民说说,发展的路子跟百姓谈谈。
    常下乡看看,下乡看看,哪怕跟农民说说话来抽抽烟,
    农民不图干部为他做太多“事情”呀,
    只求那杆“公平秤”就称个大义凛然;
    常下乡看看,下乡看看,哪怕跟百姓谈谈心来聊聊天。
    百姓不愿公仆有太多“政绩”呀,
    一辈子总勤劳就盼个美好人间。

发表于 2012-9-17 22:33: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他把这首改编的歌词,连同他看到的社会现象,径直寄给了重庆市长。不久,到巫溪调研的市委副书记、市人大主任要接见他。学校一场虚惊。接见前县领导再三乍乎:你就说在信中写的那些不好现象,都是从电视里面看到的,不是我们巫溪发生的哈。


    2000年11月17日,郑伟将一封《各级领导常下乡看看》的来信,写上“重庆市人民政府市长收”的字样,投进邮筒。信中,他在《常下乡看看》的歌词前面,写了这样几段话:
领导同志,你可知道,在当前的农村,一些国家干部有很多不良的工作作风。不管人们如何奔走呼告,得到的仅仅是一句“某某同志工作上的失误”,然而便一了百了,犯错乃至犯罪的公务员根本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一些无权无关系的人,却动辄处以这样罚款,那样滞纳金等一些莫名其妙的处罚。一些模糊不清的帐目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一些不符文件规定的要求害得农民叫苦连天;一些不良风气、丑恶现象,使得干群关系紧张。人民群众追求正义,期待真理的心情,并不亚于歌词 《常回家看看》中的游子们,他们真心希望领导常下乡看看,深入民间,感知民意,切实促进工作作风的转变。改写“常下乡看看”赠人民领导。
    这封来信被转到了重庆市人民建议征集办公室。“征集办”在《人民建议摘报》2001年第1期上全文刊登了他的来信。后来,郑伟从一位同学当镇长的父亲转给他的《党风廉政》杂志上看到了市长包叙定在2月14日那天作出的批示:
    “总体上这是一个好建议,将风靡一时的《常回家看看》歌词改为《常下乡看看》建议书,改的也较为贴切。可印发全市县级以上领导同志一阅,接受郑伟小朋友的建议,多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改进我们的工作。"
    2001年第五期的《重庆政报》,将包叙定市长的重要批示和郑伟的来信原文印发,要求“全市县级以上领导阅读”,并“希望各级领导干部认真贯彻包叙定市长的批示精神,倾听群众呼声,坚决克服官僚主义作风,少应酬、多调研,察民情、办实事。以实际行动取信于民,使干群关系“更上一个台阶”。
    当嗅觉敏感的重庆媒体,大肆炒作包市长在中学生郑伟的来信上作出重要批示的新闻事件时,在学校潜心读书的郑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2001年2月12日那天清早,郑伟记得学校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我们都很好奇,都还去围观了那铁疙瘩”,郑伟回忆说。
    “上午第一节课,校长把我从教室叫出来了,神情严肃地说,县委领导找你有事情。我跟他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介绍说,这位是县委办公室的汤主任,这位是县教育局的胡书记。顿时我脑袋一片空白,遭了,给市长写信,惹下大祸了。”
    “汤主任和胡书记首先问了我家情况,得知我家比较穷后,汤主任就说,你的学费我们给你赞助了。
    “虽然我家很穷,但这辈子从来没人给我和我的家人提供过资助。什么扶贫贷款呀,扶贫项目呀,希望工程呀,等等,一切与我无缘。而家境条件比我家好得多的村干部的三亲六戚,以前被划为贫困户享受扶持,现在叫低保户,照样享受国家资助。
    “聊着聊着,他们问我什么是三个代表?三个代表包括些什么?那时我看不到报纸,也看不到电视,哪三个人戴了什么表?我一问三不知。从表情看出,他们对我很失望。
    “然后,他俩又问我,看了最近的报纸没有?我说在学校读书,哪来报纸看哟?绕了一个大圈,这时他俩才告诉我说,市委副书记、是人大主任王云龙来巫溪搞调研,我将作为学生代表,接受市领导的调研。
    “我心里顿时又一下紧张了起来,虽是初春,天寒地冻,但我的汗水还是浸湿了汗衫。我一个学生娃,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市领导来调研哟?他俩说,作为青年学生代表,一定要展示家乡好的方面,孬的就不要说了,尤其是不要说巫溪不好的一面,包括你们家里遇到的问题。他们乍乎得最多的就是要我守信用,守信用的话,就给我赞助学费。我当然只有又一次点头。
    “县委办和教育局的领导到学校来,是把校长和班主任吓坏了的,因为当时学校已经将我列为入党积极分子,正在考虑我的入党问题。他们很为我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着急。直到听了汤主任和胡书记的问话后,校长如释重负,才把《重庆商报》的报道拿出来给我看。我这才知道,包市长在我的信上做了批示。我不仅没惹祸,反而得到市长的表扬了。
    “当天晚上,学校又叫我去县委桃源宾馆。那些领导模样的人都跟我套近乎,说你就是郑伟嗦?好像在哪里见过嘛之类。更有趣的是在市领导接见之前,县委书记佘明哲还跟我握手说:‘我以前给你回的信,你是收到的哈?’我明明记得他根本没回信,是叫宣传部长给我回了句话,就算了事的嘛。
    “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县领导,把我和陪同前去的班主任,叫到街对面的园丁宾馆,等会儿市领导接见你时,你一定要说我在信中写的那些不好现象,都是从电视里面看到的,不是我们巫溪发生的哈。我们在宾馆的房间内,一人扮市领导提问,一人当教练教我怎么回答,现场演练了好多遍。
    “还好,市领导在接见我的时候,只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信是你自己写的吗?’我说是的,然后他就掏出几页纸,把我写的信读了一遍,说写得真好,市长都批示了。我代表包市长送你一支派克笔,希望你好好学习。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省一级的领导,至于他后来说了些什么,我激动得脑海一片空白,一句话没记住。只是陪同我一道接见的校长和班主任,走出接见那间屋子时,我看到他俩露出的笑脸,我松了口气。我用左手使劲掐了一下右手的虎口穴,有点痛,我才知道这不是在梦中。
    “学校可以看到的报纸很少,那时我不会上网,直到我考上大学,才从百度中,搜到当年国内许多报纸都刊载了我给市长写信,希望领导常下乡看看的事情。”
发表于 2012-9-17 22:43:2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尾声
      10年前由中学生郑伟填词、经媒体和网络炒作的歌曲《常下乡看看》,从2009年以来经热心网友制作成MV,还在网上被追捧着,以至后来有了多个模仿版本的《常下乡看看》的“公仆版”。
      由此可以看出,10年前中学生郑伟掀起的《常下乡看看》冲击波,至今余音未息。今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倡导的“大下访”“结穷亲”等务实亲民活动,实际上都是《常下乡看看》的延续。可是,世间很少人知道,它的首倡者郑伟和他的家人却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
      应当肯定巫溪县委、县政府自重庆直辖以来的13年间,做了许多好事、实事,但也不能否认,一些地方和部门在“大下访”“结穷亲”这类工作上,依然像对待任何一次政治活动一样,在“扎扎实实做形式,认认真真走过场”,只顾着作秀,忽略了实效。
      其实,郑伟现在仅需要当地政府解决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从大的方面讲,希望政府把实事办好,把好事办实;在对待群众意见上,多点真诚听取整改,少点拈错拿过刁难;从小的方面讲,一是实事求是地确定他家的退耕还林面积,而不是无缘无故地减少;二是像其他村民一样,享受应该享受的政策福祉!
      我查阅了相关文件和所有材料,认为郑伟的想法不属非分要求。可是,今年以来,我多次跟巫溪县委和县政府的有关领导同志衔接,不需要县上网开一面给予特别关照,只需他们照章办事即可。可是,区区小事,就是解决不了——
      现任巫溪县委书记,正好是当年对郑伟来信作出批示的包叙定市长的秘书。不知怎么回事,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就此事给他发过几次短信,希望得到他的关注,可是,均石沉大海,杳无音息;
      分管林业的副县长,以前曾多次接受我的采访。除了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外,我还将郑伟家里退耕还林存在问题的材料转寄给他。可是,今年春节后,以前信誓旦旦答复一定过问解决的这位副县长,连电话都不接了。
      县委副书记是一位办事干练、口才极佳的小伙子。他答复立即过问并向县委书记汇报。可是,不知道是执行部门目中无人不买账呢,还是他被职能部门和基层官员蒙蔽了,此事至今“江山依旧”。
       巫溪,难道仍然是偏居一隅、“天高皇帝远”的独立王国?


发表于 2012-9-17 22:4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客 发表于 2010-7-12 21:12


什么社会啊,国家公职人员比啥子都牛.还为人民服务,我看他们才是大爷些.




发表于 2012-9-17 22:4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客 发表于 2010-7-12 21:17
顶起   干部就应该干点实事  !!!现在的干部还叫干部吗???
发表于 2012-9-17 22: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客 发表于 2010-7-12 22:35
挺你!兄弟
发表于 2012-9-17 22: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客 发表于 2010-7-13 08:51
穷地方都是这样的。黑暗啊。
发表于 2012-9-17 22:4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7-13 22:14 |只看该作者
收了,通通的收了
发表于 2012-9-17 22:4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游客 发表于 2010-7-14 00:09
顶!!!多搞些大学生去巫溪当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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